如果从儿童剧本杀本身来看,“游戏+学科+价值观引导”的新形式,确实给传统教培行业转型设计了一条新路径。 专做儿童沉浸式戏剧的眯呱教育创始人吴雨桥表示,孩子需要学习,但对孩子来说,游戏是轻松的,学习是沉闷的,这使得学习和孩子天然对立,成了不少教培机构和家长面临的困境之一。而在剧本推理的过程中,孩子通过游戏学古诗、做算术,这或许是解决上述困境的新思路。 王城对此表达了相同观点。儿童剧本杀,本质也是一种课堂辅助手段。王城称,头部教培机构都会在课程中引入积分兑换、游戏升级奖章等趣味性的内容,其目的就是让学生愿意进入课堂。“让学生主动进入课堂是关键的一步,学生愿意学,即使没有名师上课,学习效果也会较为显著。” 沉浸式儿童剧本杀平台萌探剧游亦表示,不少教培机构找他们定制适宜6-12岁儿童的系列剧本,引入价值观塑造和职业选择的新内容。 “儿童剧本杀这种教育属性在下沉市场表现得更加明显。”吴雨桥介绍道,据其了解到的情况,去年12月到今年1月,仅在山西省阳泉县,一家教培机构一个月内就开了20场剧本杀活动。在更为下沉的福建省福州市某“十八线”的小县城,一个月8场活动,同样场场爆满。 吴雨桥表示,儿童剧本杀在下沉城市更为走红的原因,一方面在于其新颖的形式对家长的吸引力较大。另一方面,在教育资源相对匮乏的下沉市场,儿童剧本能够在短短2个小时内,串联重要的知识点和学科考点,教学效果极容易形成“一传十,十传百”的口碑外化。 不过,尽管剧本杀本身去教室化、能够与户外营地、舞台艺术等场景相结合的特性,确实让儿童剧本杀的新故事越来越多。但如果现在就断定,儿童剧本杀是教培机构转型的新出路,目前来看,还为时尚早。 不过,安妈也表示,尽管已经有部分教培机构原意尝试开展儿童剧本杀活动,但更多的教培机构仍处于观望的状态中。剧本杀复盘答案 教培机构的观望,背后其实是本经济账。徘徊在是否转型中的王城表示,如果将儿童剧本杀作为一项增值服务,单日活动过万的营收确实吸引力很大。“可一旦转型成专门的剧本体验馆,却要面临装修、人员等巨额成本的支出,算算这本经济账,不少教培机构的负责人,很难下定决心彻底转型。” 另外,现阶段教培机构倾向于把儿童剧本杀作为一种销课手段。如半日营一次销课2-3节,一日营一次销课6-7节,同时单个学生还能额外营收至少200元。吴雨桥则直言,“不仅不用专门装修,还可以利用现有的场地、生源和员工,为校区迅速产生资金流。” 但与此同时,对于一些教培机构利用儿童剧本杀迅速回流资金的方式,吴雨桥坦言,目前儿童剧本杀面临的问题,就是创作剧本和推动活动的教培机构多数是投机者。 “急功近利的心理,导致部分教培机构只求快图新,但不注重效果外化,周一买本,当周就计划开本。”安妈同样表示,不少教培机构只关注某个机构通过一个现象级剧本实现高盈利的个例,寄希望于购买单个剧本,或者试图通过打造单个剧本实现转型。但结果往往是,剧本买回去只做了两场活动,就难以为继。

随着从业者数量暴增,行业不可避免地内卷起来,所有人都在围绕着RPG游戏的体验感下功夫。比较常见的方式是做实景,也就是像《明星大侦探》中的场景一样,案发现场的陈设布置和线索都是实物,推理依靠对实物的搜索。 玩家需要更换门店提供的服装来贴合游戏角色,并按照指引完成任务。这种游戏方式体验感强而直接,深受玩家喜爱。 2021年北京某新开的实景推理馆上线了6个主题,平均价格在358-428元之间,游戏时长4小时左右,目前周五晚场及周末两天几乎是全部爆满状态,连次周周末都很难预订。实景越做越华丽,价格也水涨船高,在一线城市玩家还能够承受,在更下沉的市场中则没那么受欢迎。3万家门店中,绝大多数都是非实景剧本杀,也叫桌面剧本杀。 这更接近桌面游戏的状态,所有剧本都以文字形式呈现,线索也大多是图文线索卡。想在桌面剧本杀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门店可谓各有奇招,主要在换装、演绎、推理难度及时长方面。玩剧本的房间场景无法重新装潢,就以更换服装作为“半实景”的噱头,配合NPC(Non-Player Character,即非玩家角色)的演绎来营造代入感。 有些主打情感的剧本,一场游戏5-6个小时,可能需要七八位工作人员扮演NPC与玩家互动和演绎。如果是恐怖主题剧本,店家则会利用灯光、音效来营造恐怖氛围,还会安排工作人员“扮鬼”,设计一系列吓唬玩家的环节。比如知名硬核恐怖本《持斧奥夫》,有的店家会使用真斧头或猪内脏作为道具来恐怖感。 新店则会以全息投影、VR这些方式让玩家更沉浸。更接近剧本杀内核的是硬核推理主题剧本,发行工作室和门店往往会标榜难度与时长。2020年的盒装剧本《七个密室》在当时剧本普遍时长4小时的情况下创造了7小时以上的游戏时长,很快就火遍剧本杀圈。有不少门店趁势营销,推出X小时内完成游戏就免单/半价的活动。 而2021年超过6小时的剧本遍地都是,被称为“硬核天花板”的《往事THE PAST》一般游戏时长为10小时,《贤者之石2》则要13小时起步。然而,这种“内卷”,玩家并非全盘接受。场景布置和工作人员越多,就意味着游戏成本越高,玩家需要承担的价格也更高。 2020年以前,一线城市盒装剧本单人价格一般在98-128元,二三线城市则在58-88元。现在,一线城市普遍价格为128-168元,二三线城市则在68-108元。可是,想要留住老玩家,门店似乎又不得不“卷”。随着玩家玩过的剧本增多,求新、求突破是常见心态。高级玩家对剧本质量要求更高,消化剧本速度快,很难跟新玩家同场游戏。 店家是否能平衡拉新与留存,控制购买新剧本的成本,也是需要考虑的问题。据了解,目前开设一家剧本杀门店成本在20万-100万元不等。除了房租、装修费用外,主要成本在聘请DM(游戏主持人)和购买剧本上。 按开店时30个盒装剧本计算,成本1.5万元,此后每月至少需要购买2-4个新剧本。如果希望购买城市限定剧本来竞争力,年均购买剧本费用在4万元以上。一线城市的门店房间数量一般在4-10间不等,客单价平均为150元,每场游戏6-8人。营业情况较好的店铺周末每个房间能开2场游戏,周五晚满场,而其余工作日空房率在80%左右。 也就是说,一家拥有4个房间的小型门店,月流水8万元以上,年盈利30万元以上。但不同剧本杀店带给玩家的感受差异巨大。有口碑的店周末往往爆满,一场难求,预订场次甚至要靠类似抢票的形式;有的店却门可罗雀,周末都只有一两场顾客。剧本杀复盘答案 剧本杀玩的是体验感,体验感却又非常个人化,线下剧本杀甚至无法做到标准化,这也限制了它门店的盈利规模。同样的剧本,不同店有不同装修、不同开法,DM可能每场状态不同,同场玩家状态不同,甚至玩家自己的状态也不可控。这造成了如果门店扩张,同一品牌的新店和老店发展差异也会极大。 据艾媒咨询数据,2020年中国国内剧本杀产业规模为117.4亿元,2021年为170.2亿元,2022年有望增至238.9亿元,增长超过40%。需要明确的是,即便我们假定该数据靠谱可信,这块市场对照同期激增的入局者数量也委实算不上很大,而且随着行业内卷化日趋严重,大浪淘沙会更进一步,而留到真正能够切分到大块蛋糕的只能是其中的少数。 充满了悬疑与推理魅力的剧本杀满足了人们社交、扮演、情绪宣泄、成就感等多方面需求,甚至有人认为它接近于心理治疗中的心理剧,能够帮助参与者关注内心感觉,解决心理问题。从游戏形式来说,它未来可期,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但如何规范化、规模化地持久发展,是整个行业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但这种乐观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2021年暑假,恰逢交房租的时间节点,学生减少,疫情卷土。再加上彼时刚好是剧本杀行业疯狂发展的时期,新店接连开张,这让坐落于大学城写字楼里且依托于学生党的“推理社”顾客骤减。 祸不单行,几乎同一时间,章日轩在老家的少儿艺术培训机构也遇到了难题。“果断关门”和“及时止损”便成为了章日轩和夏弢赋予“推理社”的退路。章日轩直言,“推理社”在运营的过程中,的压力则是来自于房租。 房租基本上占据了全部成本的50%甚至更多,其余成本则是人员和剧本采买。燃财经了解到,章日轩和爱人在负责“推理社”的日常运营时,既是老板又是DM,经常会两个人分别“带本”,这一定程度上给“推理社”节省了大量人员方面的开支。 剧本采买方面,“推理社”属于理性派。夏弢曾对燃财经分析过,“推理社”只在开店之初的准备阶段,一次性采购了50个本子,花费了大概两三万元。之后平均每个月上新剧本5个左右,如遇有重大节假日,则会在当月增加到10个左右。 “疫情无疑让门店的生存环境变得艰难,但不规范且盲目的行业竞争或许才是真正让门店走向‘死亡’的根本。”章日轩如是说道。章日轩对燃财经表示,用“内卷”来形容剧本杀行业再适合不过。不少新店家通过抖音、美团等渠道进行低价营销,即“29.9元”、“19.9元”甚至“9.9元”就可以玩一场。如果是整车玩家一起来还可以再打折。 但与此同时,店家对DM的要求却越来越高,情感演绎本受众激增。章日轩口中不规范的行业竞争,便包括盗版猖獗的剧本,而采买盗版剧本的门店在业内被称为“盗版店”。“据我了解,大学城所在区域附近没有太多正版店家。 和‘推理社’同期运营的剧本杀门店几乎都是盗版店,就连附近的也是生意的门店都是盗版门店。”回忆起“推理社”短暂的“一生”,章日轩表示,印象深刻的,一定是2020年到2021年的跨年。“那天我和夏弢一起,和很多喜欢剧本杀的小伙伴一起玩了一个通宵,店里长时间满桌,不仅气氛火热,而且很多玩家都夸‘推理社’的DM专业。” 不过,虽然“推理社”已经退出剧本杀的撒杀,但也收获了很多回头客,交到了很多即使关店也还在联系的朋友。在熊猫看来,剧本杀已经不再是好生意,在历经了近两年的“撒杀”后,能坚守的已经不多。慕斯的观点和熊猫不谋而合。剧本杀复盘答案 慕斯对燃财经表示,2019年是剧本杀用户增速的开始,到了2020年剧本杀用户的增速率达到峰值,之后便呈现下降的趋势。但是剧本杀门店的数量却与此并不完全同步。2019年,玩家增速上升的同时,门店数量并没有跟上,因此便出现了早期入局者在此时“赚了一笔”的现象。 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现象,一些想赚快钱的人在开始疯狂入局,剧本杀门店的数量在此时出现了井喷。如慕斯所说,2020年12月29日,央视财经在微博中发布消息称,2019年,我国“剧本杀”行业市场快速增长,达110.5亿元,是2018年的2倍。美团研究院数据显示,2018-2020年,线下剧本杀门店数量分别为2400家、1.2万家和3万家。到了2021年4月,这一数字已经突破4.5万家。“然而,很多新晋玩家就是图个热闹,拿着钱进入行业搅局。” 熊猫直言,就其了解到的情况,2020年到2021年,很多并不了解剧本杀也根本没有玩过剧本杀的人都来开店,而为了可以吸引到玩家,这些人不惜花费几十万元甚至近百万元的开支在装修上。实际上,剧本杀行业的内卷除了用高大上的装修来吸引玩家的“装修卷”之外,还包括“价格卷”、“剧本卷”甚至发行方的“内卷”。 “低价确实吸引了一批消费者,但都是质量不太高的初次玩家。这些用户大多数都是抱着‘试一试’或者‘占便宜’的心态,永远不可能接受玩一场剧本杀100多元的价格。”熊猫告诉燃财经,因为“小府家”重社群运营,当时便没有参与其中,但很多同行参与之后,不仅没得到复购的消费者,还收到了很多差评。而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抢夺“本”也成了门店之间内卷的表现之一。

从剧本杀游戏内部机制来看,其本质是一种去中心的会议,也就是除了主持人以外,游戏过程中每一位玩家都有平等的发言权。 与此同时,剧本杀的“剧本”也就是小说的叙事逻辑是线性的,但实际游戏的过程更多依靠空间逻辑来进行,在相对静止的时刻中,玩家通过每一个角色对自身故事在人物心理、动作以及场景的展示,终推理分析形成完整的人物关系网络和案件发生前后故事的全貌。 由于玩家之间对于彼此的线索和故事互不知晓,因此玩家在特定情境中依托特定身份,就拥有了平等的角色话语权,充分的交流与沟通也能够满足年轻人自我表达与情感展露的需求。当我们关注到游戏中的个体,剧本杀之所以能产生如此大的吸引力,或许在于它为普通人提供了如同戏剧演员一样的体验另一种人生的机会。 “扮演”一个与自己身处不同时空设定中的人物,玩家“入戏”的过程也是角色与自我对话、进行主体性发现的过程。玩家对角色的扮演不完全是戏剧化的,因为表演只是作为推理凶手过程的辅助环节出现的,因此玩家所扮演的形象是玩家在自身理解的基础上、通过表演能力再一次生产出来的角色形象,也就是真实自我与虚拟自我相结合的产物。 可以说,这种表演是一种“自恋式”的表演,玩家将自己的情感、观点、态度借由角色抒发出来,在剧本杀所建构的无限接近真实的虚拟世界中,玩家可以暂时逃避日常公共社交的一切顾忌进行自由地表达。剧本杀作为一场疗愈孤独的角色扮演,本质上是一场幻梦,它似乎为当代的孤独个体们提供了一种走出私人领域、进入社会性交流的形式,但实际上这种社会性交流是虚构的,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并未真正走向公共领域,反而愈发表现出逃避与拒斥。剧本杀复盘答案 或许当下的年轻人的确需要这种短暂的逃避,但是伴随着几年的发展,作为剧本杀核心的“剧本”如今更多地走向创造性乏力的境况。剧本杀所带来的刺激来源于真相逐步揭示的游戏过程,因此对于玩家来说,每一个剧本都是一次性的,在这个意义上剧本杀的叙事性与游戏性是割裂的,无论叙事本身如何光怪陆离,终的所谓作案手法无非是“三刀两毒”。 除此之外,剧本杀将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纳入虚构空间中,也会对真实案例或社会事件进行改编,生活娱乐化与对严肃、复杂叙事的消解和拒斥仍旧存在不可忽视的隐患。作为一种青年消费与文化现象的剧本杀,如何真正地实现与公共领域的连接并找到创造力的突破口,仍是其亟待解决的命题。 近日,为规范“剧本杀”“密室逃脱”等剧本娱乐经营活动,文化和旅游部等五部门研究起草《关于规范剧本娱乐经营活动的通知(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征求意见稿”),拟从备案管理、内容管理、未成年人保护等多个角度规范行业发展。 这将是全国性的剧本杀、密室逃脱管理规范。根据艾媒咨询发布的报告,2021年剧本娱乐经营活动预计规模达到170亿元,同比增长率将上升到45%。在需求推动下,中国剧本娱乐经营门店快速扩张,部分剧本娱乐企业已经拿到首轮投资,行业市场规模持续壮大,预计到2022年中国剧本娱乐活动行业市场规模将增至238.9亿元。 快速增长的剧本娱乐活动在不少人眼里仍是一个小众行业,但作为从业者、消费者都是以Z世代为主的新兴行业,剧本娱乐活动对新一代年轻人正产生不容忽视的影响。征求意见稿发布后,这个小众行业将面临怎样的合规监管?南都湾财社记者采访了多位从业者、专家和行业组织负责人,对征求意见稿进行详细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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